七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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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里德的宝石♛』 Chapter .7

  










   ♛♛♛♛♛




   失眠已成了习惯。自从曾经的布里萨特家族彻底陨灭后。
   然而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夜晚间是她最清醒的时刻,在所有人沉溺在睡眠中时,自己却犹如夜莺般保持着绝对的高度警惕。
   而这点,是嘉德罗斯曾经最喜欢自己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够深了,只是她低估了雷狮的眼力。昨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话着实让自己压抑了愤恨之血突然膨胀。
   她是个善于压制负面情绪的人,曾经她不是,后来却渐渐变得愈加隐晦,她喜欢将自己的情绪用特殊的方式表现出来,并且非常期待自己的情绪在对方身上造成的重大影响,她把这种外人认为恶劣的东西视做呼吸空气,失去了这个,她会觉得世界惨白无比。
   她对雷狮也就是从那天起开始抱有了兴趣,与和兴趣等值的厌恶。她感兴趣的是,他到底在卡米尔身上看出了什么,以及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她坐在偌大的床上发着呆,她想着。
   是不是当初,她费尽心机进了格兰德诺茨家,这个举动,做错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黑发少年的清冷面容。

   他仿佛永远站在云端,自己每每凝望他,那个人周围笼罩的巨大疏离感比寒风更加冰冷刺骨。想到这里,心里几秒的针扎感还是留下了痕迹,或许是想起曾经的自己才觉得无比可笑。
   一个无可取代的人,投入了你几乎全部心力,却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个人突然离你而去,你是否还有值得存在的其他意义。

   这个问题,从前她从未想过。
   因此曾经即便全副武装,依旧被剥得片甲不留。





   凯莉无声地自我嘲讽。
   那个人看样子是心甘情愿被剥削,她不想去了解他的想法,说到底雷狮愿意把这事告诉她,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就算她对戈瓦莫斯家起了歹念或者对卡米尔本人起了私欲,最后都会以她的失败为告终。
   把人利用得这么光明正大,也确实像他雷三皇子的性子。

  

   她推开玻璃窗门走到小露台上,今晚倒不是很冷,只是有点些许凉意。
   察觉到头顶房间的灯亮着。
   她愣了几秒。她知道自己房间上方那间是他的卧房。这三更半夜的灯还亮着,她现在相当确定了那晚在游轮上的初遇并不是他心血来潮半夜遛弯。
   鬼使神差地,她想去看看他。





   双腿着地。
   她轻盈地从露台上一越而下,雪白的睡裙裙摆被晚风吹拂而起宛如一片巨大荷叶,她拍了拍裙摆,拂去几片翠绿色的爬山虎叶子。
   拉开窗门,轻轻走进去。

   寂静无声,犹如空房一般。
   她慢慢拉起帷幕。




   眼前偌大的房间看上去极其沉闷,深色的雕花壁纸给人的感觉格外压抑。不远处那张宽大的床上躺着那个安静的人,床头的烛台暗暗闪着微弱的光,灯下放着两本书,其中一本用书签做了页录。
   她迈着轻柔的步伐缓缓靠近床边。

   从见他的第一眼,她就暗自惊叹过他的模样。
   如今第二次仔细观察,内心依旧深深怔忡着,生得是太好看,然而跟自己没什么不同,活得像个笑话。




   凯莉不知不觉坐在了他的床沿边,安静凝视他,渐渐出了神。
   她一直思虑着要不要接受雷狮对自己开的条件,看他的样子,格兰德诺茨家族的动作已经被雷狮掌握得十有八九了,关于家族的事,她甚至有心瞒着格瑞,却不曾想被这个自己压根没怎么接触过的人发觉了。自己也不是傻子,那晚雷狮对自己的意图就是谈条件。如果背叛家族,自己就真的无家可归了,还会让安莉洁离她而去。更重要的是,她如今的这位,现在正躺在床上沉睡在静谧中的未婚夫,还会承认她的位置么。
   但他开的条件,对她太有诱惑力。
   她会去认真考虑,正是因为知道他的野心足够膨胀,才会被理所当然地吸引住,那种骨子里和自己极度相似的欲望。




   而她眼前的这个少年。
   她对他始终忌惮着,他比雷狮难懂,每次站在他面前都犹如自己悬浮在高空,只有神经高度紧绷才能维持平衡,那种窒息感并非她能形容。

   她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
   想看看他是否有着正常的体温,恍惚中她每每感觉这个人并非存活着,是幽灵还是精灵,或者是某些让她更加厌恶的东西。
   她极度厌恶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想要东西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握不住的就直接毁了,这种简单的方式是她一贯做事的准则。而像他这样漂浮不定的,只会让她在无形中越来越焦躁。

   在她的手指碰到他脸颊的那一刻,一股极度有力的力量扣下了自己的手。
   她被惊得出其不意,有些错愕。



                       "干什么。"



   少年淡淡睁开原本闭着的眼眸,她看见了刹那间他双眸睁大后闪溢出的万千星辰,内心暗自怔住。
   此时的他褪去了白天里一身沉闷的黑衣,宽松的巴伦多荷叶袖白色睡服令他看上去比平日里的淡漠柔和了许多。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他却现在单手抓着自己的手腕,视线冰冷里透露出丝丝危险气息。
   他的黑发被凌乱随意地撩在耳后,因此眉宇间的细微变化她尽数收入眼中。不得不说,确实长得好看到让她想骂人的地步了。
   为了缓解尴尬,凯莉轻咳了两声。

   "咳...本小姐来看自己的未来丈夫,有什么不可以吗?"
   "......"
   "事先说好,我可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你房间的东西,本小姐一个都没碰。"她想收回手,却依旧被对方紧紧地扣着。
   "你怎么进来的。"卡米尔目光略微刺目,视线冷如寒冰,他不打算在她说实话之前放开她。
   "喏,翻窗户啊。"凯莉眼神瞟了那边的围殴一眼,她确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卡米尔先生,我想,你应该心疼下为了看你爬墙上来的未婚妻,是吗?"
  

   他目光下垂。
   在她有些灰尘和擦痕的白色裙摆上定格了几秒才抬起眼,松开手。
  

   "回去吧。"他不想多言,翻了一个身过去背对她。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爬窗户吗?"凯莉有些惊讶。以他如此谨慎的性格这次居然不关心她的举动。
   "......"
   "你......"在他背过身去那一刻她留意到了他眉宇间的细密冷汗,她俯下身去想细看清楚。
   "走。"
   "在你醒之前都没这么多冷汗,看到我之后就满头冷汗,你就这么防备我吗?"凯莉笑出声,心底却在隐隐作痛。

   少年没有做声。

   "别忘了,本小姐迟早嫁过来,我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你也不可能随时随防着我,对吗~"
   "......"
   "想着你我是同类,是我脑子发昏。你是甘愿陷入孤独,而我,不是。"凯莉嘴角冷笑着,直起腰身站起。




           "以后来,走正门。"




   那声淡薄的男声让她突然顿在原地。
   她心脏跳动愈发沉重,细微绞痛流过心底,全身的神经似乎都在那一刻麻痹了,其余感官似乎瞬间失灵。陷入一个彻底空洞的世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她不得而知。
   她在原地沉默停留了一分钟,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踏出房门那一刻。
   她呆在那里。


   自己都被震惊到发笑。
   她望着天花板,想笑出声。
   温热的透明液体从脸部滑落,直置坠落冰冷地面。


   毫无征兆地。





   为何每次见他,情绪就会无形爆炸。他越是安静,她却越是躁动不安,
   只要看着他的双眼,就仿佛自己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包围,无法呼吸。
   流泪不是她的本意,她分明只想大声咆哮。
   或许是无声的嘶吼,会无限放大最丑陋不堪的东西,她才尽力压抑着情绪。

   可她凯莉,从来不是这种人。
   却为何.....






                       变成了这样。

  





















   女孩心情愉悦地坐在后花园的草地上,千纸鹤胡乱洒了一地,阳光淡淡的洒在她的头顶,女孩白净细腻的肌肤沐浴在阳光下犹如白瓷。

 

   "小姐。夫人叫您赶紧去更衣,今天太子殿下与安迷修公爵可是来拜访老爷夫人的。"
   "嘁.....来就来了呗,我这样穿就很好。"她不屑一顾。
   "可是....今天太子也会来,您还是要捯饬捯饬才行啊,这是夫人的命令。"一旁的女佣面露难色。
   "哎呀!我穿什么衣服不好看啊,还需要特意装扮,麻烦死了。"粉发女孩不满地撇撇嘴,放下手里刚折完的一只纸鹤。

   "她啊,只有去见金·安德森才会特意打扮。"背后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话语,侍女回头后默默靠边让路。
   "喂!这见心上人和见跟踪狂,待遇能一样嘛?"女孩气愤回头,抓起地上两三只纸鹤就向他扔过去。
   "蒂娜,这里我来就行。"男孩眼神示意侍女。
   "是,埃米少爷。"

   侍女退下后,女孩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模样坐在那里,他走了过去。

   "好了老姐,这次你就听母亲的吧,毕竟还有太子在呢。"埃米蹲下拍了拍女孩的肩。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我跟那个呆头骑士的事也一样,原本我们可以正常做朋友,但为什么每次被母亲一搅和就搞得好像我和他必须做朋友似的。"
   "母亲也是想你有个依靠啊,既然安迷修对你这么好。"
   "他哪儿是对我好,他是对所有漂亮女人都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姑母生日宴会上,他还对那个格兰德诺茨家的魔女满脸堆笑,当我艾比是空气吗!"
   "哎呀好了老姐,原则上他哪次没有站你这边。"埃米一脸无奈。他的姐姐,就是太爱较真。
   "行了行了,说正事。他怎么和太子一起来了,我不觉得他是会和那个太子混在一起的人。"艾比平静了下心绪,她赌气归赌气,冷静的时候还是会理智思考的。
   "我也纳闷呢,父亲母亲现在正关在房里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他挠挠头,说实话他不想去了解大人的想法。
   "晚上的饭局,你别跟我动不动就替安迷修说话知道了吗,你是我弟弟!又不是他弟弟!"
   "哎呀老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桌上琳琅满目,菜肴丰盛,精致餐具按照规格摆放着,金镶边高架烛台摆在长桌中央,碎花餐布铺在整个桌面将呈在桌面上的器物看上去更加华丽。
   艾比一脸无聊地坐在母亲身边切着牛排,有意无意地听着父母与太子的闲聊,而坐在自己对面,太子身旁的那位棕发男人笑得莞尔,虽然不经常去参与太子的话题,却也偶尔加入谈话。
   她下意识地盯着他看。安迷修这个男人,她总是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个一看到女人就软成泥的人,到底是怎么做上皇家骑士团团长,享公爵尊位的。
   别的女人就算了,尤其看到他和凯莉·格兰德诺茨在一起,自己就浑身不爽。整个贵族界都知道自己与凯莉·格兰德诺茨不睦,他要真在意自己,早就离那女人远远的了。弟弟埃米曾一度想撮合他和自己,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她是打哪儿都没看出来,而且自己的王姑母,当今王后不知为何却也十分喜爱这位呆鹅骑士。
  

  

   "侯爵舅舅,艾比现在越发标致了。"坐在对面一身深蓝色外套,举止从容的男人笑得饱含深意。
   "你堂妹有比谁差过吗?你这做堂兄的也不关心关心。"母亲笑颜如花地应道,说的话却让艾比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当然,还记得小的时候我还笑说过想娶艾比为王妃呢。"
  

   一旁安迷修举着红酒杯的手默默停在空中,神色静默凝结,没有说话。

 

   "这我记得,当时你舅舅还差点当真了。"妇人捂住嘴笑,看了看自己身边一脸心事的丈夫。
   "如果舅舅舅母愿意,我依旧愿意履行自己当初所言。"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艾比呆在原地,手里的刀叉缓缓坠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埃米更是在一旁直接愣傻住,他看了看对面的安迷修,安迷修一贯温润如玉的眉宇间此时冰冷到了零点,始终一言不发,似乎在尽最大努力抑制情绪。
   那个男人犹如在默默盘算着什么一般,周围弥漫着一股极度阴滞的气息。

   "抱歉,王兄。我有心上人。"艾比突然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
   "老姐...."埃米小声在旁边嘀咕,被她的突然举动吓到。
   "哦?那我可否有这个荣幸认识下堂妹的心上人?"男人饶有兴趣地双手交叉放在膝上。
   "与你无关。"
   "艾比!怎么跟殿下说话的?"父亲突然发声,声音严厉而低沉。
   "你们何必都装傻子?他娶我为了什么,你们心里没数吗?"她瞪着对面一直从容不迫看着自己的男人,双手在轻微地颤抖。
   "放肆!"父亲怒吼一声,艾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忍着一肚子的火气。
   "没事。"太子对侯爵温和笑笑,随后再次望向她:"我知道倾慕你三王兄的人很多,难不成你的心上人也是我那弟弟?"
   "这与雷狮无关。我艾比中意的人,永远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而不是你们这种整天心怀鬼胎的人。"她高傲地仰起头,双目直视前方,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艾比!"
   母亲狠拽了下她,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



     "殿下,艾比小姐的心上人,只有我知道,您别逼她了。"



   棕发男人突然淡淡开口。
   所有人的视线径直投向他,侯爵夫妇更是满脸诧异。
   艾比立刻低头看他,胸口颤了下。

   "我只是随便说起,公爵不必太过紧张。"太子与他沉默对视了十秒之久后,轻笑了出来。
  

   随后厅内众人气氛又回到了最初,笑谈扉言。
   在那之后,安迷修与众人自然谈笑,却无意间与艾比对上了视线,发现她一直用灼人的目光凝视自己。
   他思虑半晌,表面却依旧对她笑得柔和,她急忙错开视线,那显然不敢与他对视的模样。
   她实在是很好懂。

   但有些事。
   他还不想让她知道。

  
  
 

  
  

  












   深夜微寒。

   月光轻轻洒在窗前,窗下的黑发男人坐在沙发上,望着密函上的内容独自笑了出来。

   "嘉德罗斯?"卡米尔淡漠语气里带有些许疑虑。
   "她和嘉德罗斯之间,我有点兴趣。"听到他的声音,雷狮才将思绪从刚刚拆开的侍者呈上来的密函上转移出来。
   "我不认为嘉德罗斯跟格兰德诺茨家有关系。"
   "格兰德诺茨家已经把全部赌注压在凯莉·格兰德诺茨身上,可至今没有分派倾向,是敌是友,我无法推断。根据我们在圣罗尼亚的人得到的消息是,嘉德罗斯有助太子的意图,而你的手下那晚亲眼看见她和嘉德罗斯在一起。"
   "......"卡米尔默了下来,不语。
   "在格兰德诺茨家族明确站在我的阵营之前,凯莉·格兰德诺茨这个人,始终是个未知炸弹。"
   "她并不想代表格兰德诺茨家。"少年淡淡说道。
   "......"雷狮怔了一下,半分钟后微微眯起深紫色的眸子,语气似带危疑:"卡米尔,我从没见你为一个人说话过。"
   "实话而已。"卡米尔抬起双眸,直视向他。
   "是么。"雷狮浅笑,未置可否。
   "格兰德诺茨家如有不好的动向,我会及时遏制。"
   "遏制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捏断这个炸弹,你明白的吧。"


   两人安静对视。持续了很久。


   "来看看某个呆头骑士的信吧。"雷狮移开话题,把手里的信递给他。
   卡米尔沉默接过,目光冷冷洒在信页上。

   "看来,我那太子哥哥,对他果然有行动了。"
   "他的意思是,潜在合作。"少年读完信,将信放在面前的桌上。
   "不愧是你,一看即懂。"
   "我去安排。"
   "虽然我不想知道他在太子那儿受了什么刺激,从前不愿合作现在却同意,但你还是得去了解了解动向。"
   "是。"
   "后天我会与嘉德罗斯在索朗王宫商谈建交事宜,所以你家未婚妻的行动,我希望二十四小时都在你眼里。"
  

   雷狮站起身将信函拿起,放在烛台上方慢慢烧毁。随后拿起沙发旁的大衣。


                     "大哥。"


   在他欲离开房间时,身后清冷的男声叫住了自己。
   男人停下脚步。背对光线的脸上神色微妙,几秒后才缓缓转过身,等待着少年的下文。
   黑发少年坐在窗下的沙发前,清俊面容上表情逐渐深邃,冰蓝色瞳孔在月下显得愈发令人不寒而栗。


    "凯莉·格兰德诺茨,我不希望有除我以外的人,处理她的事,行吗。"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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