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与爱】 无题 14
高级餐厅里，觥筹交错，人来人往，餐厅里法国宫廷舞曲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服务生端着精细菜肴来回走动着。
王楠坐在靠窗的贵宾区，从三十层高的高层望着一片繁华的夜景，灯火辉煌，软红十丈。
餐桌对面，男人彬彬有礼地为她倒上红酒，微笑着等待她开口。
“你来问我的事，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事吧。”
王楠抿了口酒，抬眼看他。
男人沉默一笑，也抿了一口酒，眼里透露出丝丝微妙的神色。
“王楠啊，你从前还在球队的时候，和队友关系都不错吧。”
“类似于战友，彼此之间都很了解。”王楠内心疑惑，但她还是尽量不让外表显现出来。
“队里你最好的应该不止宁宁一个吧。”
“老张哈哈，我跟她一个寝室的关系当然最好啊，不过还有郭跃啊，郭焱啊，王皓孔令辉他们啊，小辈的小枣她们，反正关系都不错。哦，连日本小妹妹关系都不错的。”王楠想到当年就笑了出来，岁月当真是不饶人。
“哦？我倒是知道那个日本姑娘，好像是叫，福原是吗。”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但依然笑容在面。
“对对，是她。这个小姑娘啊，就是被老张打哭过的那个。”王楠眼神温柔，这么多年来，她在她面前一直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妹妹，想到从前辽宁队一起训练时她笨拙的挥拍姿势，她感慨万分。
“那，福原小姐，现在是在这里工作了吗。”
“对，她的丈夫就是江宏杰，下届比赛是他退役之赛，所以会格外忙，没时间陪着她。”
“这可真是....”男人满脸深意地笑了：“把妻子一个人留在香港？我听说，她正在孕中。”
“唉..虽然我也不是太赞成她丈夫，但是，我也曾是运动员，为了荣誉不顾一切，这种心情我也不是不能体会.....”王楠脸上露出为难神色，一想到爱最近经历的事，她就暗自不安。
“她和宁宁，关系好吗。”
听到这里，王楠一惊，嘴角的笑意褪去，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笑容满面的男人，心里留下一个疙瘩。她一直沉默盯着他，对方仍然没有改变脸上从容的微笑，四目相对，眼神毫不闪躲。过了很久，王楠才又露出微微笑颜：
“自然。我们三个关系一直很好。”
....
张怡宁慌张地推开病房房门，里面一片漆黑，和刚刚上来时楼梯的黑暗一样。
她走到病床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房间，找到床头柜的位置把汤放下。转头看了看床上的人，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发抖，没有任何声音。
张怡宁坐在床边，由于被子盖过了头顶，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她伸手拉了下被子，却被躲在被子里人紧紧拽着不肯松手，浑身抖得更厉害了。看她这个样子，张怡宁放弃了去拉被子，缓缓轻抚着这个人的后背，低声说道。
“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被子里的人突然猛烈地抖了一下，然后就停止了颤抖，可依然没有把头探出来，也没有说话。
短发女人垂下目光，不再说话，只是手一直抚在那个人的背上，轻轻拍着她。
房间里一直处于安静状态，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被子里的人又开始颤抖起来。
“再不把头伸出来，就要憋死在里面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被子里的人，才慢慢地探出脑袋，然而也只是露出了鼻子，嘴都没有露出来。
张怡宁凭借房间里微弱的月色和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眼里写满了害怕与恐惧，然而却没有哭，眼里没有泪水，只是可以看出她受到了强烈的惊吓。
“宁姐....你终...终于回来了...”
被子里的人好像怕得连话都吐不清楚了，声音有明显的颤音。张怡宁默默看着她，凑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动作很轻柔，似乎生怕再吓到她。
“宁姐....我发誓...我这辈子，就怕你和黑。”
听到这儿，张怡宁突然笑了出来。
“这么怕我还敢让我在黑暗里靠近你。”
“你别嘚瑟.....”爱听到她的回答竟然无言以对。
“好了，起来喝汤吧，给你熬了汤。”正当张怡宁准备站起身时，爱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她，女人整个身子一顿。
“宁姐...别离开....起码...现在...现在别离开我太远...”
张怡宁将目光往下移，移到她颤抖却依然拉住自己的手臂上，她沉默良久，回握住她的手，再次坐回床边。
“宁姐....从前宿舍灯泡坏了，你和楠姐，也是这样陪着我...”爱始终不愿松开手，一直紧紧拽着她，继续道：“我一直以为....你会一直那样都在的...”
张怡宁垂下目光，好看的双眸里渐渐浮现点点黯光，她静静听她这么说着，脑子里一闪而过从前，如今也十几年了，该变的变了，不该变的，也变了。
“你刚刚说错了，我最怕的东西不是你和黑.....从来都只有你。”
“.......”
“我恨你。”
“我知道。”
张怡宁淡淡应道，看着她别过去的脸，声音还带有丁点抽泣，她抓着自己手的力度加大了，并且依然在抖...
那一晚上，电始终都没有来。爱抓着她的手一晚上，后来两人都没有说过话了，张怡宁一直握着她的手，靠坐在床边，她凝视着床上的人，心里默默荡开层层安静涟漪。这个人变了，变得不喜欢让人看见她哭了，从前赛场上，那个一败给她就哭得全队人都手足无措的丫头，如今，早也已经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怡宁望着她沉睡过去的容颜默然了很久很久，她俯下身，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陷入了沉思，半晌手慢慢上移，触碰她的眉宇，她的眼眸，她的鼻翼，她的嘴唇.......张怡宁顿了良久，目光点点闪动，将唇浅浅印在她闭上的双眸上，几秒后缓缓挪开。
“我倒宁愿...
....你怕黑，比怕我更多一些。”
﹉﹉
第二天早上，郭跃来到医院来探病的时候，张怡宁还是坐在老位置，腿上放着笔记本，键盘细碎的敲击声响起。
“你别告诉我，你通宵工作了。”郭跃带着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扫到了一旁放着的盒子，打开看了看。
“这汤怎么没动啊，你带来的吗。”郭跃奇怪地关上了盒子。
“昨晚给她熬的，结果回来时某人吓成鬼样，没喝成。”
“噗。”郭跃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你欺负她了？”
“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事是我干的么。”
“你说你这人，到底是为嘛这么嚣张.....”
机场外，女人提着行李箱慢慢踏上香港大陆，她取下墨镜，眼神锋利，直视前方。
这个城市，她第一次来，果真和某人说的一样，繁荣无比，却也寒气逼人。
“张怡宁，就是把她让给江宏杰，我也绝对不会让给你。”
爱出院的时候，心有不舍。好不容易和张怡宁呆了整整一周多，每一天，她都在自己身旁，安静地陪着自己，她竟然已经开始依恋了，不久前还主动躲着想让自己冷静冷静，结果每次自己都是这么不争气，那个人一靠近，自己就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出院那天，张怡宁带着俏俏一起来接她出院，俏俏在看到爱的第一眼，就像个小球一样扑到她的怀里，不停地蹭蹭，爱愣了两秒，然后温柔笑着蹲下身，抱紧孩子。
张怡宁垂下目光，淡淡望着两人。
年初了，今年的年初没有下雪，却依旧很冷，但是，也会有冬阳。张怡宁一直很喜欢冬天的阳光，不太耀眼，却很温暖.....
爱抬起头，望了望头顶的湛蓝晴空，和十几年前的天空非常相似，可终究也过去十几年了。
怀里的孩子望着自己笑得天真烂漫，她也柔和了双眼。
她突然觉得，就这样下去，挺好的。
住院的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几乎每晚都在想。那个人的孩子，还这样小，而自己的，还未降生。张怡宁这个人，强硬了三十多年，如今她的家庭，美满幸福，她还想，看着她能与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作为一个女人。
曾经的曾经早已过去，感情留不住，岁月留不住，两人都应该已经疲倦了，在十几年的风雨里，如今想找个避风港，平淡下来。
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眸。决定，再不去怀念从前，再不去回忆里徘徊。两个人已经没有必要，再从回忆里自虐，从回忆里崩溃，从回忆里自我催眠。比起回忆，她更珍惜，现在的，眼前的她。
“谢谢你，宁姐，我满足了。”
张怡宁愣住，抬起目光定格在前方。逆光里的那个人安静地笑着，她站在那片洒满大地的冬阳里，笑出了泪花。
“再见。以及，你好。”
...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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