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与爱】 无题 18
郭跃颦蹙。内心一直以来的罪恶感虽不是源于她，可看着面前的那个女人，心里的痛无法抑制。她是从小就和她一起走过来的，从她年轻时在队里训练的时候就开始，那么多年下来，她都是她和张怡宁两人间唯一的过渡者，她清楚一切，却不能说出来，长久以来这种日子，她难免会有为难的时候。
“其实你一开始就清楚的...何必自虐。”郭跃向她坐近了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跃，和她做朋友太难...”女人低着头，一阵狂风而来，她的夹在耳畔的发卡被吹飞，头发散在空中，凌乱得处飞。
“知道为什么我比老张幸运么。”郭跃抬头望着漆黑夜空，呼出一口白气。
“.....”
“因为我是朋友，可以光明正大地不放手，但她，不行。”
女人弓下身抱住自己的头，声音极度无力，她忘了周身寒冷，忘了已经被冻僵的双手，她此时分不清到底是她的手在颤抖，还是心在颤抖。
“纯是对的...无论我怎么想，终究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在她心里，我什么都不是。”
“不，你知道老张的，她...”
“不！我不知道她！”爱突然大声叫了出来，嘶吼声与寒风刺骨融为一体：“我从十几年前就不了解她！！我也不想再去了解了...”
“你真认为，在我心里，你什么都不是么。”
背后低沉冰冷的话语突然刺破寒风凛冽直达她的耳畔。
她背对着，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她怕看到了，心又滴血。
张怡宁一步步走近她，走到她身后站定，目光下垂，瞳孔里暗暗浮动着黯淡晨光，修长睫毛遮挡住眸里流光，较好地掩盖了眼里丁点落寞。
又是一阵寒风肆意而过，她的碎发在风里随意扫开，黑色风衣领口被吹得到处摆动，两人一直那样沉默地在风里。郭跃默默看了两人一眼，不动声色地俏俏离开。
“你是那么想的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又冷漠地开口，语气比平时还要冷。
“是的。”爱仍没有回头，咬着嘴唇回答。
“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没权利指使你。”
爱终于缓缓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目光涣散。
她慢慢站起来，机械般转过身。
时间静止了一般，她的一举一动犹如电影慢动作那样，深刻而缓慢。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世界，如同一面巨大镜子，在顷刻间被全部打碎，碎片无情地在空中到处乱飞，破碎的声音清脆却比爆炸还要刺耳。一片片透明碎片狠狠划过她的脸，手臂，腿，身体的每一处，割出道道伤痕，血溅在空气中滑落过的轨迹，无比刺目。
她在心底看着漫天碎片缓缓降落，瞳孔随便锁定一片，都是锥心记忆，它们已然降落，碎裂。
在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张怡宁沉默地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目光麻木地顿在那儿。
爱没有去甩开她的手，她知道凭她的力气甩不开，她面容毫无生机，表情灰暗，淡淡说道：“放开。”
张怡宁没有说话，抓着她的手越发紧，一颗白色的颗粒突然降落到两人手上。
原来那个夜晚，下雪了.......
雪粒一颗颗落在两人发上，两人始终沉默，良久后，张怡宁将她大力往后一扯，那个人毫无准备地摔进她怀里，她右手从背后将对方锁喉搂紧，左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她冰冷到已经没有温度的手。爱没有挣脱，目光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光亮。
夜风拂过发丝，轻轻扫过身后女人的脸颊。
张怡宁依然没有说话，雪越来越大，洁白雪花落在两人肩头，颗颗雪粒落在张怡宁细长垂下的睫毛上，闪烁出细微银光。
她是第一次去挽留一个人，去挽留一个，从十几年前，就不属于自己的一个人。
“求你了...
放我走吧...”
那一天，冷得刺骨。
痛到骨髓里的疼痛后来被麻木取代，也许是件好事。爱觉得，麻木，比疼痛更好。
十几年前，她跪倒在地上求在她不要走，放弃了所有尊严，所有她曾以为重要的东西。今天，却是她求她放开自己。除了这两次，她从未真正意义上求过别人。然而两次，都是那么的可笑。
这是她第一次，头也不回地离开。
十几年前，那个人毫不回头，今天，是她没有再回头。
她的世界没有全黑，因为黑是有颜色的，然而在那一天，她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了，连黑夜也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
..
几天后，爱休业了。
她停掉了工作和手上所有事物，安心在家里，她安静地过着每一天，石川每天在家照顾她，天天都去超市买很多补养身体的菜回来，光是排骨汤就熬了好几顿。
爱笑说她都快把她喂成猪了，本来现在肚子就大。
石川依然每天都研究着给她做什么菜，望着她翻着特意买来的孕妇食谱，爱低下头，浅浅笑了。
“前辈啊，今天咱们吃五谷粥怎么样，上面说的，补血气。”
“你说什么都好。”
“那么下午我就去超市，你就在家里乖乖别动。”
“嗯..”爱无奈笑，点点头。
刘诗雯下班后，她没有叫丁宁像从前一样一如既往地来接她，她今天约了郭跃，她最近有点不安，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些什么。结合上次爱和她出去吃饭所说的话还有元宵那天晚上她从外面回来时的表情，她就似乎猜到了一些。
这段时间，她给爱手机打电话，手机永远关机，往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永远是石川。后来她才知道，不仅是她，连郭跃和王楠，甚至自己上司电话都不接，都是石川帮忙接。
所有人都有点担心，唯独郭跃不急，王楠还在奇怪，她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虽然她对外界的回答是，爱最近身体不好不便打扰，医生不让碰有辐射的东西。可是自己总觉得，郭跃隐藏了什么。
她见到郭跃的时候，郭跃已经提前到了，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面前桌子上点了一杯摩卡，她认真地盯着电脑，手敲打着键盘。
刘诗雯走到她面前坐下，点了杯巧克力。郭跃始终没有讲话，她知道她已经来了，眼睛却仍盯着电脑。
“跃姐，跟我说实话吧。”
郭跃抬眼看了看她，停下动作：“你指什么。”
“爱。”
“她的事，你们都别来问我。”
“你们？”刘诗雯疑惑了一下：“还有谁也问了？”
“楠姐。”
“楠姐？楠姐算是除你以外最了解她的吧，为什么还要问你？”
“都先让她静一段时间吧，别去打扰她。”
“那跃姐最近也没去找她吗？”
“没，我不仅没找，信息我也没发。”
“论起对爱的帖心...真是谁都不如你....”刘诗雯无奈地叹了口气。
郭跃喝了口茶，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她的表情少有的严肃，不像平时一样平易近人。
“枣，让丁宁去找爱聊聊吧。”
“哎？”刘诗雯愣了一下，两秒后明白了：“丁宁那个粗神经，心思又单纯，跟她聊聊确实能让心里好受些，爱表面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很敏感，还是说出来心里更好受。”
“你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了，也不用我费口舌了。”郭跃见她如此，便不再细说了。
“跃姐，楠姐还不知道吧。”
“本来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安心，这是我自己知道的，不是你告诉我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丁宁，别担心。”刘诗雯点点头。
“嗯，拜托你了。”
短发女孩看着手里的单子，照着上面写的，一个菜一个菜的买，生怕漏了什么。
“最后一个，玉米，ok，齐了。”看着推车里一大框的菜，石川笑了笑，今晚可以换个菜式，这周几乎都是牛肉，羊肉猪肉要少吃，爱又不喜欢吃鱼肉，可是必须得吃滋补的才行，还好爱还算喜欢吃粥。
她推车经过转角时，一个小女孩突然撞进她的怀里，她连忙稳住推车，立刻蹲下身检查孩子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伤哪儿孩子？！”石川仔细地打量孩子的身体，小女孩却一脸漠然地开口：“谢谢姐姐，我没伤着。”
“没有哪儿疼吗？”石川依旧不放心，仍然仔细从头到脚看了孩子一遍。
“俏俏，别到处跑。”
转角处转弯走过来一个人，石川抬起头，目光定格在那个人身上的那一刻，瞳孔微微放大，那个人在转角后看到自己时也有明显的一怔，不过没有说话。
“妈妈。”怀里的小女孩一听到身后的声音，立刻小步跑过去，伸出小手抓住那个人手，缩在她身后看着自己。
看着这情景，石川懂了，她缓缓站起身，在面无表情与那个人对视一分钟后，眯起眼笑了出来。
“宁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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